文/蕙心兰质
大学的第一次打工生涯结束了,女孩归心似箭却也有几分恋恋不舍。
是的,她前几天一直接到家里的来电“絮儿吖,几时能回家?”
“快了快了,21号就不在公司做了,21号回如果太晚赶不上火车就22号早上回”其实女孩肯定21号回,因为不回根本没地方让她住。
“家里怎样了?”她又问道 “就那样呗,能怎样?忙这忙那都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女孩当然听得出电话那头的人显得很无奈。她想再说点什么,但是喉咙已经怔住了,挂了电话。
21号到了,大家一大清早起来清空宿舍准备返校放好行李回家。不知道是因为这些时日上班上累了还是赖床赖惯了,她还是不想起来,即使醒了她还是不想起来,直到大家轰隆隆搬东西的响声、吵闹声吵得她实在无法闭目养神她才懒洋洋地从爬起来,也没什么行李她很快便收拾好了,她再一次深情款款地望了望宿舍门牌号‘221’转身一个箭步冲过去上了校车。
她是个话坛子,谈天说地谈古论今,听五六、七十岁的人忆花样年华;与三四十岁的人拉家常;和十多二十岁的人一起描梦想、畅销未来;同几岁儿童玩幼稚的游戏…她几乎都能在任何场合和任何人轻易地搭话聊天。她是绝不会冷落她自己的,她就是那么健谈。但这一次,她冷冷地坐在司机后面,一句话也不说,只默默地看着QQ空间上大家的更新的心情。
很快到校了,她匆匆放下行李,却又慢慢地收拾回家的简单行李,看着拽在手里的火车票,15点31分,而现在呢?才10点多一点儿。好不容易熬到12点她去食堂吃了令她无法咽下口的硬饭硬菜,跟好友漫谈到下午1点点她便悠哉悠哉地坐公交去了火车站。火车站恐怖的人群她已不是第一次见识,她在人群中被推挤得手脚麻木、发丝凌乱,豆大的汗珠打湿了她的连衣裙领,汗水浸湿了她垂在肩膀两边的头发,这使她原本就油得非得用夏士莲控油洗发露的头发显得更油。
有过多次这样的噩耗经历,她有了娴熟的进站台经历。很快她便对号入坐了。
火车上还是那么有够无语的,居然没空调(也许有开空调,可能温度开得太高了),车上一股闷气异味直逼得人想吐。乘客们纷纷怨声载道,女孩却任由汗珠在脸上肆意地滚动,已经油光满面的她还是心如止水地坐着,刚拿出手机想继续看前几天正在热捧的社区美文,她想看看这些写手们有究竟什么魔力,写了什么新作居然能如此轰动。
“唔该,借借”“麻烦,让一让”····这时我座位旁边已坐满了人,忽觉已有丝丝凉意,空调正常了,“呵呵!”她痴痴地傻笑了一下。
这时火车上的工作人员已来登记,所到方向。同是一趟火车--广州到贵阳,途径下车的人很多,常下错站的人可不少,有的人甚至二度回转--到终点站再往回转。虽然越咏絮从未下错战点,但她还是细细地瞄了瞄自己的火车票--广州到韶关东(站)。
“哦,你也去韶关啊”一个嘶哑但沉稳的声音传入女孩的耳朵里,显然她的票已被人窥到了,她抬起沉重的眸子探了过道上的中年男子一眼,又赶紧收起车票。这年头骗子多,坑蒙拐骗的人可就是专门对她这种单身女子下手的。
“嗯”她淡淡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要不是那工作人员用破大的嗓门高亢的粤语问她“系边度落车?系唔系韶关吖”她才不想说话呢。这一个嗯字居然被旁边那中年男子听到了。
“老乡啊,到东站能不能帮忙叫下我啊?怕睡着了坐过头”女孩开始纳闷了,仔细打量了这个中年男子一番,整个人已霸占了大半个过道(他无位可坐),一包特大的麻包袋坐在屁股下,红色的常用生活水桶和席子缠在一块,将他的左腿紧紧裹住,女孩几乎是看不见他的左腿的。
他眼眯成一线天,又缓缓道来:“我上次坐火车睡个不醒人世,韶关往广州北战,结果坐到终点站火车总站了,而后列车员把俺摇醒说要买票二度回转才能到北站。。。”话音刚落,旁边的人开始笑得人仰马翻了,不知道是笑他的愚昧还是什么。这时女孩也忍不住会心一笑了。
女孩怎么看也不觉得他是个坏人,就算是坏人,在火车上也不能怎么着吧。于是二人便高谈阔论起来,从谈话中,女孩知道了他其实是个尽心尽职的好丈夫好父亲。为养活家人来到外地打工,如今在外地待不下去了又不得不返乡另谋生计。他道尽了生活的艰辛、妻子的困苦,更从他的话语中表达出对不孝儿的无奈,女孩深深地给予同情,她的眼眸子变得更重了,泪水开始模糊她的双眼,但是她还没有哭。
谈话间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2个半小时过去了,广播也已响起,韶关东站到了。提出那一中袋行李女孩又开始呼天抢地,“重死了重死了”。那男子唆地将女孩的包拎起,“这也叫重啊?看我的,试试?”女孩瞥了那鼓鼓的麻包袋,这种进工厂找活干才用的麻包袋她实在不敢恭维。
“你是男的,我是女的,力气自然不很同啦”女孩扭头嘟起嘴巴。其实女孩说这话应该感到愧疚的,想当初她在公司工作时,那力气可真没法说,只要不是穿旗袍类的工服,男生能干的花大力气的活她也基本能干。那主管还常把她当男的给使唤了,正验证了公司的那句流行话语--“女生当男生用,男生当超人用”。她可谓号称“白云大力水手”,还曾经常有人问她吃了多少菠菜力气那么大呢。但是本该内疚的女孩却没有内疚,又在推挤中女孩下了火车,她又一如既往地快步走着,忽然转身,人呢?女孩开始后悔自己走那么快了,她又拖拽着行李拨开人群。
眼前的这一幕完全让女孩惊呆了,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起来,比她平时贫血最严重的时候还要惨白好几倍。她定在那里,手中的行李已感觉不到重量,行李几乎要从手中滑落。。。
他步履蹒跚地在人群里坐摇右摆,他的右肩已被那鼓得快胀气的麻包压得斜成平肩的45度角。同时他的左手用尽力气挽住又重又长的竹席,桶因与席子缠在一起也就自然被提起。他走路的力气全集中在了右腿,左腿在地上一晃一晃地拖动着。
眼前的这一切尽收女孩眼底,天呐!他居然是个残疾人!左腿残废得毫无力气。。。女孩真是想过天想过地,竟没想到一路旅途行动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这位中年男子居然是个残疾人,女孩疾速地晃了下脑袋确认自己是清醒的,她紧紧咬住下唇,手微微震了下,而后瞬间一个箭步猛地冲上前。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手中的行李的重量了。
“行李太重了,我帮您提点儿吧”女孩凝视着他。
“不用,我很快的,你先走”他眼还是眯成一线天,额头上的皱纹骤增。
“那……”女孩目光移到麻包和席子上。
“哦,我会叫我老婆来接我,你先走吧,顺着这个出口直走后左转就可以出站了”他没有说会让他高中在读的儿子来接他是因为他知道他儿子一定泡在网吧里不肯出来,而他老婆上班肯定离不了身,他这样说大概是想让女孩对他放心,兴许他觉得女孩回头去找他是因为不知道出站路口。其实不然,女孩都不知道坐过N的几次方的火车了,肯定混也混熟了呀。
“哦,我先去赶公交”女孩转身挪动着城中的步伐,一步三回头,看看中年男子又看看他的行李。每一次回头,男子总是以满额皱纹的笑回应她。女孩把行李往肩上一挎,转身飞奔,消失在人海里。其实往她家里的公交大把的是,她只是想要逃离内心的愧疚。
人家一个残疾人尚能如此坚强,自己为什么有理由要脆弱?!想想自己打工加班累了点就哭爹喊娘,人家不顾自己残疾也要撑起个家;想想在车上自己呼天抢地地喊行李重,而他一个残疾人尚能如常人一般……可怜天下父母心,再想想爹娘把我们姐妹辛辛苦苦拉扯大,自己却有时还要顶撞父母……
“越咏絮呀越咏絮,你该清醒了!”女孩喃喃道。
动力引力磨擦力力力相互,亲情友情师生情情情相系,不管是哪一种力都能给我动力使我前进,不管是哪一种情都能时刻温暖我。是的,女孩开始懂了,她愈跑愈快,她的泪水打湿了睫毛。
对她来说,泪水是一种无法解释的化学反应,她找不到一件东西去阻止,无法像从中抽走氢氧化钠,反应就会终结那样容易。这种泪融合了感动、内疚。 她只想要快点回到家,她百米冲刺,冲出了站了,忽然听到远处飘来一曲水木年华经典的歌曲
“我多想回到家乡再回到她的身旁,让她的温柔善良来抚慰我的心伤。就让我回到家乡,再回到她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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